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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se violent delights have violent ends”（狂暴的欢愉必将有狂暴的结局）——《西部世界》里这句出自莎翁笔下的经典台词，用来形容近几年国内P2P市场的火爆与乱象恰到好处。从余额宝引发的欢愉，到招财宝“侨兴债”违约带来的阵痛，P2P从最初的野蛮生长到最近的反思整顿，完成了一个周期，市场反复教育投资者：收益和风险正相关，只有根据自己的风险偏好进行分散配置才是健康的理财方式。
在P2P市场逐步降温、趋于理性之际，以经典资产组合理论为基础、结合大数据分析和人工智能的“智能投顾”从海外流传到国内并受到广泛关注，一方面，投资机构对它们青睐有加，融资消息频传，另一方面，互联网强者和传统金融机构也争相布局。
然而，资本的热情并没有点燃国内投资者的激情，市场表现出谨慎观望的态势，智能投顾出现了“水土不服”。有鉴于此，笔者将结合智能投顾在美国的发展趋势和国内的发展现状，以及国内理财市场的特点，探索下阶段智能投顾在国内可能的发展趋势。
一、智能投顾简介
“智能投顾”即利用大数据分析、量化模型及算法，根据投资者的个人收益和风险偏好，提供相匹配的资产组合建议，并自动完成投资交易过程，再根据市场变化情况动态调整，让组合始终处于最优状态的财富管理服务。智能投顾的服务流程包括：客户分析、构建投资组合、自动执行交易、动态调整组合、投资组合分析。
与依靠理财师、投资顾问实现的传统投顾服务比较，智能投顾具有多方面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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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数据、人工智能：大数据和人工智能是智能投顾最核心的技术，也是与传统投顾相比较的最大优势。用户行为大数据与金融交易大数据是机器学习的“养料”，它们驯化出来的人工智能是整个智能投顾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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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槛低、费率低：传统投顾只服务于中高净值人群，而且每年收取的咨询费率昂贵，智能投顾大大降低了门槛和费率，让投顾服务触达长尾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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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明化、便捷化：智能投顾的投资组合完全公开，服务流程标准、简洁。
二、智能投顾在美国的发展现状和趋势
2008年金融危机过后，美国传统金融机构还在忙于应对公众巨大的信任危机和严苛的监管政策之际，以Betterment和Wealthfront为代表的智能投顾创业公司成长起来，它们通过互联网信息技术手段，降低投资门槛，为用户提供个性化、低费率、透明化、便捷化的财富管理服务，成为了行业的一股清流。受益于人口结构变化、人工智能技术发展和监管法规等因素，智能投顾管理的资产规模从2010年以来复合增长率超过80%，到2017年末有望达到千亿美元。根据My Private Banking的预测（图2），在未来的五年中，美国智能投顾行业将保持高速增长态势，预计在2020年全行业资产管理规模将达到1.6万亿美元。
从参与主体和进入时间的角度来看，美国的智能投顾公司可以分为独立创新公司和传统金融机构两类，前者以Betterment、Wealthfront和Personal Capital为代表，后者以Vanguard和Charles Schwab为代表。Betterment和Wealthfront作为行业创新标杆，通过快速产品迭代，不断开发新的理财产品，来保持领先地位，到2016年年中，它们管理的资产分别达到了50亿美元和35亿美元。Vanguard和Charles Schwab是布局智能投顾较早的传统金融机构，截止2016年6月，Vanguard Personal Advisor Services和Schwab Intelligent Portfolios管理的资产分别达到了310亿美元和66亿美元，成为市场最大的两家平台。除此之外，2016年以来，德意志银行（Deutsche Bank）、TD Ameritrade、美银美林（Bank of America & Merrill Lynch）以及高盛（Goldman Sachs）等也大举进入智能投顾领域，还有更多的传统金融机构跃跃欲试。可以看到，虽然这些传统金融机构的智能投顾平台成立较晚，但是依托其庞大的客户群体、强大的产品线、优质的品牌形象以及多元化而全面的服务，一方面吸收了公司原有平台客户以及新增客户，另一方面还为依托平台的传统投资顾问提供智能投顾产品以便于其更好地服务客户。
从服务对象和服务方式来看，美国的智能投顾又可以分为2C、2B以及综合性服务三大类，第一类直接为C端用户提供服务，第二类为金融机构提供智能投顾解决方案以更好服务其客户，第三类同时为用户以及顾问群体提供服务。根据线上服务和传统服务的结合程度，2C的智能投顾又可以细分为纯智能化平台、人工投顾协助平台两类。
1、纯智能化平台
这类平台通过完全自动化操作帮助客户完成用户画像、资产组合建议、组合交易、动态调整和分析报告，全过程无人工干预。其特点是智能化程度高、产品迭代快速、费率最低，其客户群体更多定位于年轻用户、科技爱好者。这一类平台的典型代表性是Wealthfront和Betterment。
2、人工投顾协助平台
这类平台将智能投顾与人工投顾相结合，为所有用户免费提供财务状况分析、投资风险评估、投资组合建立与优化等服务，具有强大的工具属性，能很好地随时跟踪用户理财以及费用支出等方面的行为，可以帮助用户更好地实现理财目标，同时也向有需要的客户提供收费的私人投资顾问服务。这一类平台的典型代表性是Personal Capital。
3、机构服务平台
这类平台为传统机构以及独立第三方财务顾问提供智能投顾解决方案，并不直接面对客户。其特点是满足第三方机构研发能力不足的需求，极大降低了自身获客成本，可以致力于研发更具创新型、智能型的投顾产品。这一类平台的典型代表性是Myvest和nextcapital。
4、传统金融机构的综合服务平台
传统金融机构利用自身资源以及规模优势，同时为用户以及顾问群体提供服务，不仅利用智能投顾作为特色吸收了公司原有平台客户以及新增客户，还可以为依托平台的传统财务顾问提供智能投顾产品以便于其更好地服务客户。其特点是，传统金融机构平台自身拥有丰富的产品线，可以自主发行和管理不同的ETF产品，提供交易、清算等一系列多样服务，而实现全产业链整合，为客户提供全方位周到的服务。这一类平台的典型代表性是Vanguard和Charles Schwab。
随着传统金融机构的进入，行业竞争加剧，获客成本上升、价格竞争激烈，美国智能投顾行业发展呈现一些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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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大数据、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智能投顾技术将成为财富管理行业的基础设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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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新型2C平台竞争将更加激烈，除个别领先平台通过快速的产品迭代形成差异化优势并脱颖而出之外，大量平台面临死亡或转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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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单纯2C模式向2B2C模式转变——将原本用于客户营销的大量精力转移至产品创新以及研发（Betterment专门新成立的Betterment For Advisor和瑞银、高盛等机构合作就是典型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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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金融机构后发制人，收购和自主研发投入会更大，将推动智能投顾行业更加快速增长。
三、智能投顾在国内的发展现状
我国居民家庭财富稳步增长，中产阶级日益扩大，财富管理市场空间巨大，但投资渠道稀缺，经过一轮P2P市场的洗礼，互联网理财开始广泛被接受并且流行，同时大众的风险意识也有所提高，年轻一代对互联网财富管理更加认同。在这个背景下，2014年底，智能投顾概念开始引入我国，随后大量的科技创业企业开始出现，2015年下半年以后传统金融机构也大力布局智能投顾方向。
国内智能投顾的发展虽然跟随美国，但由于用户特征、金融市场发展程度、税收体制以及监管差异等因素（表2），也存在一定程度的区别。从参与主体和进入时间的角度来看，国内的智能投顾公司可以分为独立创新公司、互联网强者布局和传统金融机构布局三类（表3）。如果按照用户定位、投资标的和平台形式又可以分为四大类别，包括2C创新平台、资产配置建议平台、主动投资建议平台以及综合理财平台。
1、2C创新平台
相对于美国有1600多支ETF（净资产2.1万亿美元），国内ETF仅130多支（净资产4729亿人民币），而且主要是传统的指数型ETF，其他的债券型ETF和商品型ETF等较少，难以有效分散风险，同时，国内股票市场波动剧烈，指数型ETF稳定性较差，也不适合于构建被动资产组合。另一方面，在人民币贬值的预期下，国民有很强的海外资产配置需求，因此，目前国内很多智能投顾平台都选择以海外资产作为投资标的。这些创新平台直接对标美国的Betterment和Wealthfront，如弥财、财鲸、投米RA和蓝海智投等公司，它们提供海外ETF或美股的自动配置和动态调整服务，但受到获客成本高昂和外汇管制等因素的较大制约。
2、资产配置建议平台
这一模式通过全市场各类型产品数据的实时抓取，统计各类型金融产品的收益率数据、风险指标等，对市场上的各类型金融产品进行筛选和排序，结合用户的风险评测指标，帮助用户选取最为适合的金融产品组合。典型案例是财鱼管家。
3、主动投资建议平台
这类平台利用大数据，实时分析有价值的新闻信息和交易数据，分析数据之间的关联性，结合用户的自选股，为股民提供最有价值的交易策略。典型案例是同花顺iFinD和百度股市通。
4、综合理财平台
这类平台将智能投顾功能很好地整合到公司原有运营的体系，通过对接内部以及外部投资标的，既能更好地服务原有体系的客户，还可以吸引新增投资者。这些综合理财平台不仅能达到更好地服务投资者的目标，还可以推动自身理财产品的销售，达到多重效果。其特点在于综合理财平台本身就拥有很好的客户资源，广泛的销售渠道，以及覆盖面广的资产标的等优势，其智能投顾平台在客户获取和用户体验等方面就较其他平台更具有竞争力。典型案例有平安一账通、京东智投、招商银行摩羯智投等。
四、国内智能投顾可能的发展趋势
结合国内的市场情况来看，在接下来一个阶段，我国智能投顾行业的发展将呈现以下特征：
1、智能投顾的核心是模型和算法，它们需要长时间序列的数据进行学习和修正，也需要较长的时间周期经由市场检验，而这些条件在国内市场短时间难以满足，另一方面，在人民币贬值的大背景下，国内投资者具有很强的海外资产配资需求，因此，拥有海外资管经验的优秀团队可能在海外资产配置的细分领域获得阶段性机会。但是，在国内市场缺乏对冲标的、外汇管制趋紧的市场环境下，大部分独立创新型2C智能投顾生存堪忧。
2、从投资者角度来看，一方面，国内股票市场散户占比较高，他们更倾向于以市场风向为主导，关注市场短期波动，依赖于追涨杀跌的短期策略，更倾向于个股的简单化操作，较少采取分散投资组合投资，另一方面，智能投顾提供的预期收益率与隐含刚性兑付的P2P等资产相比并无明显优势，用户教育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是，拥有强大的用户运营能力和用户行为数据分析能力，能够帮助用户管理、分析理财账户并提供资产配置建议的智能投顾，类似财鱼管家等，更容易获得用户的认可。
3、对大多数独立创新型2C智能投顾，其最可行的模式是为传统机构以及独立第三方财务顾问提供智能投顾解决方案，从直接2C调整到以2B为主的模式，这样，其盈利模式不再直接面向客户，将极大降低它们的营销成本，让它们在激烈的竞争中存活下来。另一方面，对于传统金融机构而言，通过与智能投顾平台合作实现对自身服务种类的补充，是阶段性实现双方利益最大化的有效路径。
4、近期来看，智能投顾在高净值客户财富管理市场，更多扮演着工具的角色。智能投顾将后台功能简化、财富管理数字化、资产建议智能化，帮助财务顾问更好、更有效地服务其客户。对于之前缺乏理财顾问服务的长尾市场而言，智能投顾更大程度满足P2P市场洗礼出来的客户对被动投资的需求，对于现有财富管理市场起到更好的补充作用。
5、将来中国智能投顾格局会与美国行业格局相仿，占据客户资源和渠道资源，具有成本、规模优势的综合性平台将占有较大的市场份额。在基金销售端占据优势以及拥有庞大客户资源的互联网系京东、同花顺等具有较大潜力，而拥有广泛的零售客户、庞大的投顾团队、众多的线下网点以及强有力的基金销售渠道的券商系、银行系传统金融机构也会在智能投顾领域具备强势地位。
作者：莫涛
信天创投投资经理。对外经济贸易大学金融学学士，复旦大学金融学硕士、博士，长期从事开放宏观经济研究，在《金融研究》、《国际金融研究》等核心期刊发表论文数十篇，曾在证券公司和私募基金从事研究工作，2015年加入信天，专注互联网金融早期项目投资，希望与创业团队共同成长。
欢迎交流：Mot@avcapital.cn
参考资料：
1、东北证券研究报告；
2、My Private Banking研究报告；
3、信天创投内部讨论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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